MinammmMu

一则故事

     在上海有个史家,一代两子,哥哥老实宽厚,乖乖与媳妇过日子,膝下无子。弟弟机灵聪明,靠着经商头脑做些小生意也算发了家,和媳妇生了五个孩子,便将长女和长子过继给了自家哥哥。长女长大之后在陕西宝鸡做了知青,结婚生子,一子一女凑个好字,女儿从小跟着自家大外婆外公在上海长大,夏天有着冰砖和各种甜嘴,冬天穿着新棉袄将小脸衬的红扑扑的,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后来去了宝鸡读书,大学的时候,女孩谈了个北京的男朋友,两人格外恩爱,毕业过后她便跟着男孩去北京工作。北京气候干燥,初出茅庐的大学生的在北京的生活条件不算好,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的女孩受不了回了上海,随后男孩也调到了上海工作。男孩家境不好,那个时候在上海根本立不稳脚跟,女孩和男孩的工资加起来也只能喂饱自己,根本不用考虑什么积蓄问题。来到上海之后,两人没有房子住,女孩便向自己的各种亲娘舅、姨妈请求能够借住在他们家里。当时由于女孩的小外婆一家家境还算富裕,膝下的子女大多都送出国读书,经济条件也不错。可这层血缘关系并没有帮上女孩什么忙,没有人愿意接纳他们,各个都像护着兜里的孩子一样盯着女孩不让她靠近自己的房子。一个姨妈竟在背后还说:“敏敏带了个野汉子回来!”正是最落魄无助之时,是那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外婆接了女孩回自己家住,在那一居室的老房子里,一位独居二十年的老人与自家多年未见的外孙女和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同住一屋檐下,照顾着他们的生活起居、一日三餐,直到女孩有能力和男朋友在上海买房、结婚生子。女孩至今仍记得离家那刻外婆依在房门上笑眯眯的慈祥微笑,那种满意和欣慰溢于言表,就这样看着他们一步步在上海立住脚跟,生活的越来也好。后来外婆去了养老院开开心心的颐养天年,女孩一家每个月总会抽出一次或者两次的时间去养老院看望老人,有时还会带着他们的女儿。老人每次看到他们都特别开心,笑的眼睛眯成缝,耳垂上的金耳环随着有哮喘病的粗重呼吸声一颤一颤的,“敏敏,敏敏”的直唤。再后来,两年前的清明节前,老人寿终正寝,就像生前从不麻烦子女一样,走的时候不带病痛和拖累,安安静静的睡去了。那段时间,女孩正好因脚上生了病不方便走路去看外婆,错过了那双手最后一次拉着说话的机会。两年过去了,她和丈夫在聊天时仍会时不时的提起外婆,说到那种“吃亏是福”的善意本性,还和外婆一样吃斋念佛。一次她坐在地铁上,看着对面一个神似自己的外婆的老太,那黑黑的年轻时晒过太阳的皮肤,皱皱的手纹和两瓣灰指甲,慈祥的笑...那天回家之后,她给自己的女儿烧了当初外婆最喜欢的红烧那种海里的虾,告诉了她这个故事。“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听着,对自己说,我绝不做那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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